一袭欣喜，一袭清愁 【原创散文】
文/雨中百合
“黄河情”活动采风车驰骋在曹县宽敞的柏油大道上，我坐在靠车窗的位置，睁大眼睛静静地隔着车窗观赏着沿途的风景，想以某一处风景或是建筑物为切入点，找回我曾经生活过的这个城市的有关记忆。
采风车载着我的思维飞驰，满目的景致除了陌生还是陌生。我努力地在记忆的荧屏上搜寻着，可怎么也找不到二十年前的任何影子。这里的变化让我感到惊异：宽敞的柏油大道取代了昔日的泥泞小路，林立的楼房取代了昔日低矮的平房，葱郁的绿化苗木取代了昔日单一的白杨树，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取代了昔日的地排车和机动三轮车……
采风车沿着长江路自东往西行至金凤桥旁停了下来。
金凤桥横跨在四季河上，与长江路重叠着。它是一座新建的石桥，桥南、北两边防护栏的石板上，各有“金凤桥”三个鎏金大字，北面朝阳的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熠熠金光，格外醒目耀眼。整座大桥像是用清一色的石头建成：石桥墩、石桥柱、石桥台、石桥栏、石桥面……大桥气势宏伟，美观大方。从建筑格局来看，它既不失现代桥梁的豪华大气，又兼具古代桥梁的古朴典雅。桥上的行人、车辆川流不息，桥下的流水清澈碧澄，淙淙流淌；桥倒映在水中，水浣洗着桥的倒影，桥与水就这么默契地相守着，在四季的交替里送走一个又一个过往的日子，默默地书写着自己的历史。
手扶桥栏探身俯视水中，我与桥的倒影一起随秋风荡漾在水中……望着水中的倒影，我蓦然想起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漫无边际的联想，让我不禁哑然失笑——不知道怎么居然把站在桥上的自己和卞之琳氤氲丰富的朦胧诗联系在一起？我失笑的同时，不免又自嘲起来：自己一个体态丰润的中年女人，怎么会一如妙龄少女般地浮想联翩？纵然看风景的人再多，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站在桥上的我；纵然夜晚的明月再皎洁，我也装饰不了任何人的梦境。可抛开卞之琳的朦胧诗不说，仅仅是这水中悠悠荡漾的倒影，却也能让人感到如诗的意境，如画的美丽。
置身金凤桥上举目四望，蓦然会给人一种置身画中抑或是误入仙境的感觉，桥西南方的四季河畔，仿古建筑的马金凤大戏楼傲然耸立，金碧辉煌，飞檐翘角，古朴典雅。这马金凤大戏楼缘于豫剧泰斗马金凤而命名。目前，它是曹县投资最大的文化产业园项目，也是曹县的地标性建筑。百度里这么说：“如果曹县新城的‘城市客厅’是曹县的一顶金光灿烂的皇冠，那么马金凤大戏楼则是那颗璀璨夺目的明珠。”
让视线逆时针旋转着掠过潺潺流水的四季河，抵达长江路以南的四季河东面，泛着秋意的绿茵掩映着一排排高档别墅。这些别墅全是清一色的粉墙黛瓦，它们既兼具现代建筑的豪华大气，又富含仿古建筑的古朴典雅。据说这风景如画的住宅区里居住的大都是纳税大户。可以想象，这些外观一致的别墅里面，将是一个个装潢与布置各异的家庭。居住在这里的人家，想必他们家家都会装潢得富丽堂皇，家家都不必为生活担忧，家家都不会为钱财发愁，家家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我不知道，居住在这豪宅的人们，他们生活美满吗？夫妻恩爱吗？精神愉快吗？……
长江路以北、四季河以东是花园式的绿化带，这里垂柳依依，这里绿树成荫，这里花木掩映……阵阵秋风吹拂，不时有落叶随风飘零，褐黄色的叶子划过时光，静静地落在水中，被流水带走。望着地面上、河水里的落叶，却似乎不曾有萧瑟与凄凉的感觉，倒有一种“满地尽是黄金甲”的诗情意蕴。因了这落叶，潺潺的流水不再是清浅与寂寞，秋水就这样蕴籍含蓄地淙淙流淌。
四季河的东岸是一条沿河蜿蜒的公路，它与长江路在金凤桥的东端十字交汇。一阵阵秋风吹拂，绿化苗木染了秋色的绿色、黄色、褐色、红色、紫色等色泽的叶子掀起层层彩色的波浪。这彩色的波浪推着我的思绪无边游弋……如若在华灯初上的夜晚漫步在这条公路上，徐徐的清风一如婴儿的手掌，柔柔地拂着面颊，潺潺的流水伴着你缓缓慢行，会让你和着心灵的节拍，在这惬意的氛围里，让身心得以放松，让过往得以沉淀，让灵魂得以升华。
四季河在金凤桥北面的水域向西拓宽，那方拓宽的水域中有三两个小岛，岛的四周由砂石水泥垒砌而成，这样的垒砌大抵是为了防止岛上的泥土流失吧。远远地望去，岛在水中、水绕岛行，岛上的绿化苗木秋意浓浓，多彩多姿，整个画面别有一番诗情画意的意蕴。
蜿蜒的河岸由砂石水泥垒砌而成，错落有致，别具风情。岸边有几个垂钓者，手执钓竿，稳稳地坐在岸边，静静地垂钓着一方水域，垂钓着悠悠时光，也垂钓着自己的心情。岸边的绿化带里，栽植不久的绿化树木仿若一个个妙龄少女，亭亭玉立在凹凸有致的河岸上，顶着还不曾茂密的树冠在秋风中摇曳着颤栗。
视线掠过拓宽的水域，与马金凤大戏楼遥相呼应的是一个现代化的高层楼房居住区。目前，已有几撞拔地而起的高层楼房林立着，让整个小区已初具规模。依稀可辨的建筑吊车、手脚架、还有隐隐约约劳作的民工在空中擎起一道别致的风景。或许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是整个县城最高档、最别致、最标配的居住区，那一幢幢林立的高楼将会用一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姿势，与蓝天白云并肩齐驱，与日月星辰握手言欢。
站金凤桥上，无论你面朝哪一个方向，目及之处，处处都是优美的风景，处处都有如画的美丽，处处都能给人以赏心悦目的感觉……我悠悠地站在桥上，陶醉在这真实的仙境中，感叹着这改革开放的东风带来的惊喜与巨变。我知道，在政策倾向城市发展的大旗拉动之下，城市的繁荣和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这曹县新城的繁荣景象仅仅是全国城市发展进程中的一个小小的缩影，是社会发展的冰山一角。这样的扩张，这样的繁荣，这样的进步，这样的发展，会让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一阵秋风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思绪……一片落叶随着秋风悠悠地划过我的眼眸，让我欣喜的内心蓦然凄凉起来，随之也泛起隐隐的忧伤：如今，社会发展的势态表明：城市正在以迅猛的速度在发展，在繁荣，在扩张；而农村也正以同样迅猛的速度在萎缩，在消减，在流失……如若社会将一味地这么发展下去，若干年以后，农村还会存在吗？没有了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农村，自然也就没有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没有了土地，哪来粮食？没有了粮食，我们何以生存？
看着那些高级别墅和高层楼房，我的眼前浮光掠影地浮现出我有生以来的住房变化：从低矮的泥土房到砖硷土坯房，从砖硷土坯房到混砖瓦房，从混砖瓦房到二层小楼，从二层小楼到多层楼房，从多层楼房到高层楼房……住房在时光里一步步地演绎着自己华丽转身的发展历史，从这些住房的建筑材料与建筑结构来看，是越来越上台阶、上水平。住房发展的每一个历史阶段，都标志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渐渐忘记了老祖宗所说的人接地气有利于健康的古训。随着居住环境的改变，人们离地面越来越高，慢慢地开始了不接地气的空中生活。现在，如若居住在高层楼房的顶层，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就大有可摘星揽月的意蕴。当你在这种登高望远的优越里沾沾自喜的时候，你可否想过，万一遇上诸如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时，我们将何以逃生？
住房的发展日新月异，但是，如果你深入到贫困山区、抑或是贫困农村，你会不难发现：我前面提到的那六种住房在社会飞速发展的今天，依然并存在不同的地域。是那些居住老住宅的人们心怀恋旧情节而想让自己的老房屋永远地成为一个时代的见证吗？不！是贫穷！因为贫穷，他们故而也就只能把岁月的叹息固守在老住宅里。或许，他们叹息的同时，甚至还要为一家人的温饱问题而发愁。
诸如眼前的这些小县城的豪华别墅或高层楼房一个平方的价格，或许要高于在黄土地上刨食的农民一年的人均收入抑或是全家人的总收入。如果按这样的收入来计算，我们的农民兄弟如若离开了农村而失去家园，他们将何年何月何日才能买得起一栋哪怕是只能容身的高级别墅或是高层楼房？
在贫富分化日益加剧的今天，对于富人来说，一栋豪宅的价钱不过是一个区区小数，是他们财富的九牛之一毛，而对于那些贫困的人们来说，那将是一个望尘莫及的天文数字。
萧瑟的秋风不停地吹拂，吹得我的思绪比头发还乱，将我初视曹县新城风景如画的欣喜，吹成了一袭莫名的清愁。这悠悠的清愁于无形之中隐隐地拉紧了我的神经，触痛了我的心灵……
3013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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